第97章

作品:《带着夫郎打天下

    段令闻随着覃娥穿过前堂,步入医馆内院。这里与外面的喧闹隔绝开来?,显得格外安静,庭院内还阴晒着药材,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气?。
    二人在一张梨木桌旁坐下,覃娥给他斟了一杯茶水,问道?:“夫人,可需让我把一下脉?”
    段令闻的目光落在那杯茶水上,氤氲的热气?带着茶香袅袅升起。他没有立即喝,只是静静地看了片刻,然后抬起眼看向覃娥,随即缓缓伸出了手。
    覃娥见他伸手,立即收敛心神,将指尖轻轻搭在段令闻腕间。
    “夫人脉象虚浮,气?血两亏,想来?是受了些苦楚,我待会开些药,调养些时日就好了……”覃娥说着,便要起身?,去药柜取药。
    段令闻突然喊住了她。“覃姑娘。”
    覃娥有片刻的慌神,又强行镇定下来?,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这医馆里外只你?一人打理?,未免太过冷清辛劳,怎么不寻个帮手?”段令闻似是随口一问。
    覃娥的神色一顿,她强扯出一个笑容,“……我一个人忙得过来?,况且,这医馆我也不常来?。”
    “我记得你?说过,这间医馆是你?父亲留下的,若是军中忙时,也该找个人留下照看。”段令闻缓缓站起身?来?,随即又道?:“我明?日找个人来?,这样你?就能放心了。”
    “我不需要。”覃娥立即回?道?,说罢,又觉语气?生硬,连忙补充了一句:“真?的不用了……”
    段令闻却问道?:“还是说……你?这里早就有其他人了?”
    覃娥的脸色一僵,故作不明?白,“夫人是什么意思?”
    段令闻神色复杂地看向她,他从怀中拿出那封密信,而后放在了案上。
    覃娥神色狐疑地看了看,随即打开信封,展信一看,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,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?,瞳孔骤缩,呼吸骤然变得急促,“不……这封信是哪来?的?”
    她抬头?看向段令闻,一口咬定,“我不认识什么覃师,我、我……这是不是另有隐情?”
    段令闻道?:“我以为,他是你?哥哥。”
    覃娥见他没有怀疑自己,心头?暗暗放下了心,她摇头?否认,“夫人误会了,我没有哥哥,可能写这信的人刚好也是姓覃。”
    段令闻心头?一沉,若她现?在说的话才是真?的,那前世?覃娥所说的话便是假的?
    他再次问道?:“你?真?的……不认识这个人?”
    “不认识。”
    段令闻沉默片刻,随即低声?应道?:“好。”
    说罢,他便缓步离开了医馆。
    屋内的覃娥脸色难看至极,她转身?进了里屋,快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宛城。可等她刚出到院子时,不知何时,院子内外已经布满了景家军的人。
    为首之?人,是邓桐。
    第70章 谶语
    又一个月过?去。
    天下逐渐流传开一道谶语——日月重光, 山河定鼎。
    据说这八字谶语,是终南山脚下一场暴雨冲垮了山壁后, 赫然显现在一块巨石上的。那字迹苍劲如?龙,仿佛已历经千年风雨,只待此时重现天日。更奇的是,石上青苔蔓生,唯独这八个字光洁如?新。
    消息不胫而走,很快便传遍了四方。
    有年长者忆起,二十多年前长安便有术士断言, 将有“异相者”出世, 其?现世则意?味着旧朝国祚将亡, 天命将终,将有贤明之主重定山河。
    此言当时被?斥为?妖言,可那是蓬莱仙岛的仙人指示啊。
    更有甚者,将不久前那场血月凌空的异象与之联系。天象示警, 红月乃大凶之兆, 主兵戈、祸乱, 正?是昭示当朝君王失德, 乾坤颠倒, 伦常崩坏。
    一时间, 民间议论纷纷。
    此间种种,无?一不在暗指虞朝气数已尽。
    这些话自然也传到?了段令闻耳中,他神色疑惑地看向景谡, 迟疑道:“最?近流传的那些谶语,你知道吗?”
    景谡刚练兵回来,军中也流传着这些谶语,闻言便点了点头, “知道。”
    段令闻问?道:“那些话,是你命人散布的?”
    景谡没有立刻回答,他看向段令闻,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,反问?道:“如?果我说……是呢?”
    无?论是所谓的不祥、灾厄,还?是瑞象、天命,不过?都是人心煽动的结果。景谡不愿再让任何人以“妖邪”之说来伤害段令闻。
    他话音刚落,段令闻便上前了几?步,双手搂住他的脖颈,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。
    “谢谢你……”
    在他前二十多年的光阴里,他因为?这双异于常人的眼?睛,听?到?过?太多谩骂的话语,感受过?太多嫌恶的目光。在上郡时,更是堂而皇之地将“妖邪”的罪名扣在他头上。
    有时他也会恍惚地想,如?果像前世那样,用一块布巾遮住那只眼?睛,是不是就?能避开这许多无?端的非议与恶意??是不是就?能……更像一个正?常人?
    如?今这双被?人唾弃了二十多年的眼?睛,突然成为?了百姓敬畏的所在。
    “谶语如?何,他人如?何说,都不重要。”景谡轻轻抚过?他的背,缓声道:“我们会用铁骑踏破关山,将战旗插遍九州大地。”
    他会让段令闻成为?天下最?尊贵之人,不必再受旁人异样的眼?光。
    说罢,不等段令闻反应,景谡便将人抱了起来,转向侧间浴房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段令闻轻呼一声,“景谡!”
    “方才练兵练了一个多时辰,现在一身的汗。”景谡不愿他想太多,便抱着他一起去洗漱。
    浴桶内,景谡将人搂在怀中,一本?正?经地沐浴净尘。
    段令闻肩上的伤口已经初愈,景谡还?是尽量避开着他的伤处,轻轻擦洗着。这几?年来,两人的身上遍布大小伤痕,最?严重的莫过?于水寨那回。
    景谡细数着他身上的伤疤,从吴县、南郡、南阳、江陵、云梦泽、荥阳、宛城、瀚城、丹阳……
    忽然间,段令闻覆上了他的手。
    景谡以为?是弄疼了他,便将手放远了一些,随即问?道:“伤口还?疼?”
    这一个月来,景谡命人用最?好的药,就?是不想让他落下任何病根。
    段令闻摇了摇头,他耳廓漫上绯色,他将后脑勺抵在景谡的肩颈,旋即抓着他的手没入水下。
    他养伤的这段时间,景谡出奇的发乎情止于礼。段令闻示意?得含蓄,景谡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他轻唤着段令闻的名字,声音沙哑了几?分。
    段令闻轻声应和,而后将身子更往后倚靠了一下。
    景谡的一只手环在他的腰肢,将人牢牢圈锁在怀中。他微微低下头,在怀中人的颈侧落下一吻,带着灼人的温度,细细碾磨。
    段令闻仰起头,喉间溢出极轻的呜咽,下意?识地想蜷缩,却被?景谡温柔地禁锢在怀抱之中。
    紧接着,景谡的指节微微蜷起,带着无?尽的耐心与怜惜。片晌后,才徐徐渐进,又停歇。他抬起手,微微抚上怀中人的脸颊,而后覆上他的唇,轻吮缱绻。
    水波荡漾,渐急,又缓,终平。
    良久。
    景谡将虚软的人整个抱在怀中,随即迈步走向内间的榻上。
    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褥,景谡将人轻轻放下,取过?寝衣为?他仔细系好衣带,随即执起一旁的布巾,动作轻柔地包裹住墨发,由发根至发梢缓缓按压。
    待长发半干,景谡执起玉梳,顺着披散的长发缓缓梳通。
    墨发如?瀑,几?缕青丝蜿蜒过?颈项,紧贴在松垮的寝衣领口。景谡梳发的动作不觉放轻,此刻的段令闻像月下初绽的白茶,带着被雨露浸润后的慵懒,眼?睫低垂,眉宇间染着细微的倦意?。
    见他身形微晃,几乎要倚着自己睡去,景谡放下玉梳,手臂托住他的腰臀,稍一用力?,便将人抱了起来,让人跨坐在自己腰间。
    “困了就?先睡一会儿。”景谡让他靠在自己怀中,指尖还?在整理着他的墨发。
    “嗯……”段令闻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,他的腿根贴着景谡腰侧,足尖虚虚点着榻面,完全被?笼罩在景谡的怀抱与气息之中。
    屋内熏香袅袅。
    待墨发尽干后,景谡本?想让人躺下休息,可怀中人无?意?识地晃动了一下,像是带起一阵酥痒,直抵心尖。
    他微微侧首,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过?段令闻的颈侧,温热的气息擦过?那微微泛红的耳尖。压抑片刻后,环在他腰际的手掌缓缓上移,指腹隔着柔软的寝衣,在他腰侧轻轻地揉按着。
    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颊,拇指轻轻抚过?那微启的唇瓣。段令闻迷蒙地睁开眼?,尚未完全清醒,便被?景谡低头吻住,轻柔的吻沿着他的下颌一路向下,在颈侧流连。
    段令闻仰着头,呼吸渐渐急促,手指无?意?识地抓紧了景谡的衣襟。猝不及防,段令闻闷哼一声,眸光潋滟,带着几?分无?措,直直地看向他。